那天,当同事把我生拉硬扯到单位右边一家四星级酒店应酬时,望着酒店门前码得整整齐齐争奇斗艳的轿车,还有酒店顶端花枝招展犹如身材曼妙的女招待招揽宾客的小旗帜,心中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愫。骄阳下的车窗反射出夺目的炫彩,刺得眼睛生疼。
酒店离单位只有几十步之遥,于我却愈发生疏。因为她早已脱胎了原来的模样。
大约五年前,暴雨初歇的一个夏日午后,我带着单位新买的数码相机萌发的冲动,寻找“外景”。就在这家酒店坐落的地方,一处呈三角状的荷塘里,红艳艳的荷花和墨绿的荷叶在凉丝丝的细风下摇曳。微风吹拂细细的雨丝,在荷塘的上方生成一团薄薄的云雾,氤氲出童话般的气息。在一条老国道和新开发的市区主干道交汇处,竟有这样一处未被开发的荷花池!
朱自清先生在《荷塘月色》里对荷花的经典描述,悠悠然从天际飘来:“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,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。叶子出水很高,像亭亭舞女的裙。层层的叶子中间,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,有袅娜地开着的,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;正如一粒粒的明珠,又如碧天里的星星。微风过处,送来缕缕清香,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......”
这以后,一有空暇,我便流连在这片荷塘,陪着荷花渐渐地凋谢,荷叶渐渐地枯萎入泥。
但是,这种奢侈般的美好并未持续多久。一个秋日的黄昏,荷塘的四周围上了铁皮。
我明白,她的生命终结了。从那时起,我不再绕行这里上下班。对于来这家从荷塘泥土里拔地而起的酒店,我选择拒绝。
这座城市最后的荷香没了。随着工业化、城市化进程的加快,轰鸣的推土机不停地把城乡之间的分野向乡土那一边倾轧。寻找原生态的土岗和蛙鸣如潮的荷塘,你不得不从城市突围。
城市里仍然有“山”有“水”,有花有草。那是开发商们招揽客户的噱头。等到业主们入住殆尽,“山”变小了,“水”也缩了。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工雕琢的产物,缺乏灵性。
但是,只要有天性在,便不曾离开童话。感知的方式有很多,比如,日前读到《人民日报》副刊上的一篇散文《最后的童话》,空灵澄澈的情愫一直萦绕心间。那是一个叫做“九寨”的地方,一个超凡脱俗的人间仙境。你把自己关起来,沏上一杯清茶,诵读《最后的童话》,听容中尔甲声情并茂地唱响《神奇的九寨》,欣赏九寨仙境的视频录像,那种“立体式”的冲击,其实不亚于亲临一处实景。
是的,美好的事物可以被发现,也可以留存心中,镌刻在记忆的最深处。
寻找童话,说起来难,其实也不难。